*其实已经解禁很久了,一直忘记了来发。
*我相信着茸布在另一个世界线会拥有不一样的展开,他们终会被命运的引力指引,随后相遇。而这一次,他们拥有了自己选择的能力。
*祝阅读愉快!
[JOJO/茸布] 在钟敲满第十二下的时候
文/北谱
>>
在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乔鲁诺去了趟那不勒斯。
特里休会在那不勒斯郊外的这栋小房子等乔鲁诺,米斯达还有福葛。升学后,乔鲁诺与旧友们很少有机会见面了。但是每年的夏末,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抽出一周的时间回到那不勒斯,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既定任务。
米斯达和特里休会抱怨一些日常琐事,福葛会时不时的在一边搭个腔,而乔鲁诺只是听着。
旧友们的声音与夏末的蝉鸣融合在了一起,躁动的夏天渐渐平静了下来,就像逐渐在红茶里融化的冰块。
这栋房子不算大,但有一个通向海边的后花园。特里休抱怨着,说自己一个人打理不过来。随后,乔鲁诺他们就被半威逼半利诱地充当了苦力。
“你为什么要给我四个花盆,特里休!不是三个也不是五个,而是四个啊!四这个数字真的很不吉利,这不是想要我死吗!”
“啊?一共就需要四个花盆嘛。别叫了,福葛也会来帮你的。”
“不要啊!再多给我一个花盆也好啊!”
听着米斯达的大声哀嚎,特里休无可奈何地从他的手里拿过了一个花盆,推搡着对四有着迷之恐惧的少年往花园走。
“没有更多花盆了!啊——真是够了,你快点啦,福葛拿着两把铁锹和两把铲子等着你呢,那玩意可重了。”
“什么?两把铁锹两把铲子?!怎么又是四啊——”
乔鲁诺看着通向花园的后门那边闹哄哄的,只觉得想笑。他没有跟去整理花园,而是留在了室内打扫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的书房与卧室。在整理书架的时候,一张有些泛黄了的相片从书页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恩?是特里休的照片吗?
乔鲁诺捡起地上那张薄薄的相片,但是照片的主角并不是意料之中粉色头发的少女。他看见了一个留着奇怪妹妹头的,面目清秀的男人。
这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像是翻开了某段震撼人心却不为人所知的史诗,但在看着它的同时却又感觉到这一切都与自己有关。
乔鲁诺感受到了逐渐趋于不平稳的心跳,相片中男人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时光的洪流,像是午后斜射的阳光透过缝隙洒进阁楼一样,直直地印刻在乔鲁诺的灵魂里。
这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能喊出照片里男人的名字了,但那几个字却如鲠在喉。
“在看什么呢?”好不容易把米斯达打发了的少女凑了过来,随后了然地笑了笑,“啊,这好像是前主人遗留下来的东西。听隔壁的波鲁那雷夫先生说,这栋房子过去的主人似乎在六年前突然消失了。在那之前曾经来找过波鲁那雷夫先生,并且留了封信给他。”
“留了封信?”
“对,好像是把有关这栋房子的归属权全部移交给波鲁那雷夫先生了。”
乔鲁诺若有所思地盯着照片。
“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啊。”
“很神奇吧!我一开始听到这个故事还以为是波鲁那雷夫先生在唬我呢!”少女垂下眼眸,注视着这张泛黄的照片,“先生说,这栋房子原来的主人希望能将这里交给求学的学生。这附近的公寓租金并不便宜,学生很难独自承担。后来我恰好在打听附近的学校和住房,先生知道这件事后就把这里交给我了。”
乔鲁诺看着特里休手中的照片,沉思了一会儿:“那你知道这栋房子原主人的名字吗?”
特里休微微仰着头,蹩起眉头回忆了一下。
“波鲁那雷夫先生当初好像没有提到过原主人的名字。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乔鲁诺摇了摇头,将相片夹回了书里,随后将这一切抛之脑后。
>>
他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他梦到了疯狂生长的植物,梦到了蔚蓝色的海,梦到了离去的人。
他听见拉链拉开的嗞啦声,听见了录音机倒带的转动声,听见了飞机撕开长空的轰鸣。梦中的事物是如此的清晰与熟悉,就像是找到了童年埋藏起来的小铁盒,拂去灰尘,再度与遗落多年的心爱玩具相遇。
仿若被什么唤醒一样,乔鲁诺睁开了眼睛。
当天夜里,乔鲁诺没有睡好。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意识却一直很清晰。在无数次挣扎之后,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不勒斯的夏夜稍微有些冷,与白天的暑气完全不同。乔鲁诺披上了挂在椅背上的薄衫,走到了客厅。
古老的大摆钟还在走动着。福葛给它上过发条,不过后来又停了一次。最后是米斯达再上的发条,但是没有校准时间。摆钟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回荡着。
乔鲁诺莫名其妙的燥热了起来。
在他将薄衫脱下,挂在刻着花纹的木椅背上的时候,古老的摆钟敲响了午夜的钟声。房子离海稍微有段距离,但是在钟敲满第十二下的时候,乔鲁诺清晰地听到了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风将通向花园的后门吹开了。
远处的海闪烁着,月光洒在木质秋千上,铁链生锈的边缘泛着柔亮的白光。花圃里的花微微摇晃着,海风又带起了树叶的一阵沙沙声。
但是乔鲁诺却顾不上这些美好的碎片了。
在那不勒斯深邃的夏夜里,奇迹是守护着孩子们纯真愿望的布谷鸟。犹如回应乔鲁诺的心愿一样,照片中的那个男人就站在花园里,有些愕然地看向了他。
那种强烈的感觉又向他袭来了。
乔鲁诺想要叫出这个男人的名字,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接近真相过,但在下一刻他突然又觉得,这个男人的目光远隔千万光年,就像是看着一颗早已死去的恒星。
布加拉提。
对,他的名字是布加拉提。
乔鲁诺喊出了男人的名字。
>>
“你怎么在这里,乔鲁诺?”
布加拉提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了面前金发的少年,而后者显然还没能反应过来。乔鲁诺愣了半晌,有些困惑。
“不好意思,您认识我吗?”
“在说什么呢。你不是也叫了我的名字吗?”
话是这么说。
乔鲁诺用力在记忆深处搜寻着有关“布加拉提”这个名字的一切,一无所获。面前的男人像是一个迷,无论如何将线索串联起来,都无法从中获得真实。
说到底,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失踪了六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出现在午夜这样的时间段?他是怎么进入这片花园的,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对方的名字——就只是这样的问题,在乔鲁诺的心中都没有一个合适的解答。
如果对方真的在什么地方与自己有过来往,按照现在的状态,贸然询问也过于失礼了。
“这样啊。”
布加拉提的声音将乔鲁诺从短暂的思绪中拽了回来。一如照片中清澈凌厉的目光,乔鲁诺觉得自己就快溺死在这片蓝色的深海了。
留着妹妹头的男人只是平静地看着乔鲁诺的眼睛,似乎像是明白了什么东西,开口询问道:“你不记得我,对吗?你知道我的名字,但却不记得我。”
“真的很抱歉,布加拉提先生。”
“叫我布加拉提就好。你多大了,乔鲁诺?”
“十九。”
“和我只差一岁啊。”布加拉提思索了片刻,“也难怪,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或者说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我是怎么来这儿的?
乔鲁诺听到这个有些奇怪的问题,回头看了眼身后。令他愕然的是,他身后那扇通往花园的门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堵砖墙和那个古老的摆钟。摆钟还在慢慢地走着,而通向房屋内部的那扇门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恩?
乔鲁诺伸手摸了摸砖墙。粗糙的质感与正常的墙壁没有两样,从剥落下的碎屑里甚至能看得出这堵墙年代久远。没有暗门,也没有机关,乔鲁诺回去的道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在一旁的大摆钟只是看着这一切,像是回答少年的疑问一样沉默着。
“我应该是从这里走出来的没有错。”
乔鲁诺后退了几步,看着毫无破绽的红色砖墙,只是叹了口气。这样魔幻的事情即使解释了,对方也不会信的吧。
布加拉提凑了过去,跟着乔鲁诺的动作,也摸了摸墙。随后他大喊了一声钢链手指,对着那堵墙巨细无遗地来回检查。
乔鲁诺有些诧异地看向了面前的男人,而后者若有所思地后退回到了乔鲁诺身边。
“至少我们可以排除是替身攻击的情况,这里应该没有别的替身使者了。”
“呃……布加拉提。”
“怎么了,乔鲁诺?”
乔鲁诺看着身边的男人,顿了顿。
“替身是什么?”
>>
布加拉提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
如果乔鲁诺不是替身使者,而是一个普通人。
如果他们不再有替身使者之间命运的纠缠,没有老板,也没有短短九天交付性命的战斗,他们有什么理由相遇呢?
布加拉提看向了乔鲁诺。
在他的世界线里,自己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到底有没有真正地活着呢?
他向乔鲁诺讲述了那个替身使者的世界,那极其短暂而又漫长的九天。
那些激昂的,信念与觉悟的一场场战斗;那些痛苦的,遗憾与愤怒的一段段往事。被自己的血缘背叛的少女,跨不出某一步而留下的少年,直面死亡向前走去的同伴们,以残躯演奏镇魂曲的引路人,和最终得以见到阳光的意大利。
乔鲁诺只是沉默地听着。他为如此陌生的故事一遍遍地攥紧自己的手,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开始流血。而灵魂共鸣的震颤却告诉他,这一切与他有关。他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抽痛,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从高鸣的胸口流淌出粘稠难耐的热度。
“这样的时空交叠很罕见,或许是由于我所存在的世界才让你出现在这里。应该一会儿就会结束,那时候你就回到你原来的世界中去,乔鲁诺。你可以全都当成一场梦,忘了就好。”
“恕我无法做到,布加拉提。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乔鲁诺望着坐在秋千上的男人蓝色的眼睛。
“你相信这一切仍然是命运吗?无论在哪个世界线,就像河流终会汇聚于海,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引着我与你相遇。”
布加拉提陡然跌入了回忆。他恍惚间又看见了那短暂的九天的最后,他与乔鲁诺对视的那一眼。那知晓一切真相的震惊,无奈,纠缠……种种复杂的情绪。乔鲁诺将他带出既定轨道追寻内心,让他成为了他自己。
布加拉提再次想起最初,他将乔鲁诺带去与自己小队汇合的路上开的玩笑。
布加拉提说着自己的名字有些难记,不过只要记着馅料面卷就不会忘了。而乔鲁诺却说,无论在哪,即使是另一条世界线,只要他见到自己,都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布加拉提看着面前另一个世界线的乔鲁诺,只是笑了笑。
“说什么呢。”
他垂下了目光,不再看着对方如湖水般清澈碧绿的眼睛。
古老的摆钟再度敲响了。
世界线之间贴合的齿轮逐渐地分离开来,转向了另一侧仍未知的未来。
布加拉提看着面前逐渐消失的少年,向他道别。乔鲁诺与已经只能滞留在这里的布加拉提不同,他仍然拥有未来。布加拉提很清楚,自己只能目送他离开。
“布加拉提!我会找到你的。”
金发少年拔高的声音像是透过了层层的纱,但仍然带着力量,清晰而坚定地传了过来。
布加拉提觉得自己的指尖发痒,他想要用力拥抱住乔鲁诺。他感觉早已死去的躯体里,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再次跃动了起来,将不知名的热量泵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布加拉提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滞留在这里的原因。
“我已经死了啊,乔鲁诺。”
布加拉提轻轻地说。
“谁又知道呢。或许在如参天古树般重重枝条散开的世界线里,有一条能让我与你相遇,并且一起走下去吧。”
布加拉提看着少年消失的地方。
那不勒斯夏夜的海平静又柔和,知了也随着繁星入睡了。古老的摆钟见证一切,对着生与死交错的命运,只是摇着它的摆锤,沉默着回答着永恒的疑问。
我也曾经活过啊,乔鲁诺。
布加拉提闭上了眼。
他突然感到了强烈的眷恋。秋千栏杆上的风铃叮当作响,男人轻声哼起了自己儿时在那不勒斯的郊外,听到的一首记不全的歌。
>>
乔鲁诺在古钟敲响时推开通向花园的大门,却再没有见到过那个男人。布加拉提像是夏天的候鸟,在乔鲁诺的生活里出现,留下一道虚幻痕迹,又远去了。只有乔鲁诺隐隐作痛的手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生活将轨道重新安排好,而万物又随着轨道重新运转。
季节更迭,名为布加拉提的男人却杳无音信。
乔鲁诺从未放弃过寻找。特里休,米斯达和福葛没有说什么,像是一种沉默的约定,他们只是默默地帮着乔鲁诺打探信息,就像寻找遗落在过去回忆中儿时的挚友。
即使跟随着波鲁那雷夫先生提供的线索,都没有办法抓住名为布加拉提的男人的身影。他像是被世界藏了起来,又或许只是与乔鲁诺坐了不同班次的列车。
乔鲁诺从未感觉世界是如此的广阔。
树的年轮又增加了一圈,夏日的知了再次长鸣。
乔鲁诺将手中的试卷提交后,打算在回家之前去教堂走一圈,在那里与特里休,米斯达和福葛碰个面。
上帝像是听到了少年执着的心愿,于是拨动了那根名为命运的琴弦。
在教堂旁边的长椅上,乔鲁诺的目光被旁边台阶上高挑的浅紫发青年和戴着橙色发带的少年吸引了。
在教堂的钟声敲响第十二下的时候,在广场滞留的群鸟向天空飞去。拥有着如那不勒斯大海般蓝色眼睛的,留着奇怪妹妹头的青年向着台阶走了过去。
乔鲁诺站起了身。
[END]
番外→这里